文/ 咏梅
拾荒者，过去亦被歧视地叫为“拣破烂的”，“刨垃圾的”，游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。今天，尽管他们衣衫齐整，不再蓬头垢面十指黑，但还是属于这个社会的边缘人，流动、松散、文化低、缺乏生活保障。据说，北京常年有30万拾荒军，他们也分三六九等，最下端的是那些拎着钉耙、编织袋翻拣垃圾桶的人，也是我们这篇文章里的主人公。
利乐，一家瑞典跨国公司，有着近百年液态食品包装历史。我们喝的很多品牌的纸盒、纸袋牛奶和果蔬饮料，都采用利乐包装。一些西方国家的利乐包装回收利用，已经在社会化环保链中实现了良性循环。但在中国，利乐则要做很多额外工作，包括扶持再生品企业、向居民宣传回收、帮建回收体系等。看到大部分牛奶饮料纸包装还是被消费者当作垃圾扔掉了，为了让这些“放错了地方的资源”变废为宝，利乐想到了拾荒者。
北京的超市发培训中心和邮电会议中心，都是现代化的教学开会场所，2006年9月和2007年1月，这里先后接待了一群特殊的人。来自京城数十个社区的拾荒者、保洁员、收购员代表，成了培训大课堂的座上宾。
利乐首先在北京搞拾荒者回收试点，而要让拾荒者动起来，首先要做好培训和动员。利乐找到一个理想的合作伙伴——北京联合开源再生资源回收利用有限公司。联合开源是由城六区（东城、西城、宣武、海淀、丰台、石景山）回收公司作为股东共同成立的“托拉斯”，固定回收点覆盖京城500多个社区，运输系统健全，管理正规化，与拾荒者联系密切，一呼百应。利乐为联合开源找到了下家——与专门用利乐废弃包装造纸的企业接上“链条”，并向联合开源提供打包机、回收桶、社区海报、报纸广告等支持。在联合开源的召集下，开展了面向“触角”人群的专项培训。
别小瞧这为“草根”举办的培训，处处体现着利乐的重视和用心。现场，在“牛奶饮料纸包装 社区回收我最棒”的横幅下，布置和条件不亚于星级酒店的会议水平。环保展台上，那些笔记本、乒乓球拍、衣架等物件，告诉大家利乐包的再生用途；各种牛奶饮料产品搭起的堆头，要大家记住什么样的纸包装可以回收；模拟试验设备，让大家看到利乐包装回收后怎样被分解成纸、铝和塑料；多媒体演示，介绍国内牛奶饮料纸包装的废弃“路线图”，欧洲利乐包装的环保回收过程，巴西拾荒者合作社的经验等。更重要的是，联合开源宣布了大家关心的回收价格、回收网点和回收要求。参加培训的人员纷纷表示：进这样的会场、听这样的课还是头一次，真长了见识，敢情牛奶包、饮料盒都是钱，回去就拣。
培训搞过了，海报贴出去了，各收购点也做好了收购准备。但最初的日子，牛奶饮料纸包装的回收量并没有上来，一些小区还是空白。原因是，拾荒者嫌牛奶包的残留液脏、有味，按照回收要求打开折角、压扁也麻烦。更有甚者，因为纸箱板的价钱比牛奶盒高，有的拾荒者就把牛奶盒夹在纸箱板中卖。联合开源和利乐认为，拾荒者普遍素质较低、逐利而行是客观事实，但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对他们教育引导。为此，双方的工作人员下到基层，一个社区一个社区地转，与拾荒者、保洁员面对面沟通，向他们讲明这样的道理：奶包里有铝和塑料，夹在纸箱板里到了普通的造纸厂，会毁机器，而且也会被收购站剔除的，这种投机行为不是长事；现在纸包装的牛奶饮料消费量越来越大，又有地方收，拣其它废品的时候随手把它拣出来，多一份收入有什么不好。
更有效的激励措施是，利乐和联合开源开展了牛奶饮料纸包装“拣拾大王”的评比活动，对回收出色的拾荒者、保洁员给予物质和精神奖励。头一批获奖的个人是：王银萍，女，36岁，在京“拾龄”13年；张士华，42岁，在京废品回收20年；余纪阳，34岁，在京曾经“拾龄”15年，后承包垃圾楼5年。这几位都算得上是废品回收圈里的“意见领袖”，他们的带头作用后来也确实影响了其他人。同时，利乐和联合开源召开拾荒者、保洁员、收购员座谈会，讲经验、指问题，鼓干劲。
一些回收好办法、好源头被交流出来了，比如，有的人与社区附近的学校、饭店、机关定下长期回收协约，有的承包了小区里的垃圾楼，找到了大宗废弃包装的源头。成效也开始显现了：回收试点的49个社区，头一个月回收总量是1000多公斤，第二个月上升为8000多公斤，三个月内突破8吨，其中拾荒者个人回收量最高的达到600多公斤。
一边是国际包装巨头和京城回收大公司，一边是社会边缘人群，整个回收试点过程，还有一点让人感受至深，就是利乐、联合开源对这些“草根”的尊重。没有居高临下的样子，也没有施舍心态，所表现出的是对拾荒者的真诚希望和需求，是平等交流和人文关怀。培训现场，他们被安排在正中位置，被称为“回收一线工作者”；媒体采访中，他们是话筒前的主角，镜头前的明星；平日里，利乐和联合开源的工作人员时常与他们联系，成了朋友……还有，利乐为拾荒者定做的工作服，防风防水又耐穿，大中小号都考虑到了；用环保纸为拾荒者印制的名片，又让他们多了一份体面和被承认的感觉。
真心换真心，拾荒者也在用行动做出回答。今年春节，一些拾荒者就没有回家过年，而是在捡拾废品中度过的。他们说，春节车票不好买，而且这段时间能拣的东西也特别多，礼品盒、塑料瓶，牛奶盒、饮料盒，都是钱呀。据统计，短短4个月，利乐纸包的回收已经扩大到百余个社区，回收总量达到50多吨，相当于500多万个利乐包装。
利乐发起的拾荒者行动，环保意义自不待言。另外从拾荒者角度，可不可以说，既给他们带来经济收入，也给他们带来社会归属感。
【录入时间：2007-4-4】
